青雲道長走了,陳瀟遵照其走前的交代,葬禮從簡,火化後直接埋在了道觀旁。
墓碑由陳瀟所立,除了名字、生卒年月,還刻有青雲道長平時最愛嘮叨的兩句話作為墓誌銘。
其內容為,“位於我上者,群星之天空;位於我心者,大道之法則。”
青雲道長生平的豁達與灑脫由此可見。
……
根據青雲道長的臨終遺言,陳瀟還在道觀牌匾後方找到了土壤中提取的血液檢測單。
檢測結果不出陳瀟所料,那份侵入血液的沙土裡,不隻一個人的血液成分,而是三個人。
所以說,現場的打鬥至少有三個人,盜竊者不是孤身一人,他有同伴。
其實事情至此,檢驗結果已經不重要了。
通過他們費儘心機對付青雲道長的行動就已經說明瞭問題。
晴川守夜人內部絕對有問題,而且不止一人。
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,猜疑的種子每一個人的心中生根發芽,加劇了晴川守夜人隊伍的分崩離析。
導致現如今,人人自危,彼此戒備。或許這也正是內部叛徒想要的結果,從內部瓦解守夜人的力量。
從目前來看,這一計劃十分成功,陳瀟眼下敢於信任的人就隻有董武以及陸悠悠,就算是他的領路人董霜,兩人這段時間都疏遠了許多。
“守夜人內部已經分崩離析,殺死青雲道長意義何在?
這一次的行動,我們幾乎是傾巢而出。
結果呢,兩死兩殘廢,除了你我,祈光人已經冇有核心戰力了。
這樣做真的值得嗎?!”
夜色下,憤怒的質問伴隨著敲擊桌麵的乒乓聲迴盪在封閉的房間裡。
“那老道士人緣不錯,我們後續處理陳瀟時,很可能會受到他的乾預。
主很快就要降臨了,陳瀟是我為主精心準備的祭品,我們必須排除一切風險,確保主能夠順利享用這一祭品。”
桌子的另一端,王文禮端著一杯紅茶,細細品味著。
“為了排除可能存在的一絲絲風險,犧牲了祈光人多年心血才培養的中堅力量,如此高昂的代價值得嗎?”
王文禮放下茶杯,目光平靜注視著對方,瞳孔對映出與他對坐之人的麵容,正是被譽為高明遠頭號心腹的林峰,誰能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是一個陣營的,也難怪高明遠會中招。
“主一旦成功降臨,祈光人存在與否就不重要了。”對視良久,才響起王文禮那平靜的有些可怕的聲音。
林峰有些承受不住王文禮的眼神,目光躲閃。
旋即轉移話題,說道:
“不過,陳瀟一直追著我們不放,很麻煩。因為他的活躍表現,讓其他人也在暗中積極調查著祈光人的線索。
如果我們不主動做些什麼,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查到我們身上。”林峰俯身向前,語氣急促。
王文禮卻依舊不急不慢的樣子,“陳瀟確實是個麻煩,但是在主降臨前他還不能死。
不過你說得對,不能放任他肆意行動,會給我們造成很大麻煩。”
王文禮手指輕叩茶桌,稍加思索後,抬頭說道:
“可以利用他師父的死做些文章,吸引他的注意力,另外以他擅自越界外出為由,我們先暫時解除他的職務,這樣他就冇法直接調動守夜人的力量追查我們了。”
“守夜人中他可還有兩個幫手呢。”林峰提醒道,他指的自然是董武和陸悠悠。
“他們剛加入多久,根基淺,實力微弱,翻不起風浪來。
這樣吧,找一些零散繁瑣任務給他們,讓他們無法抽身幫助陳瀟便可。”
“好的,我去做。”林峰點頭答應,隨即又問道:
“我們要不要除掉高明遠?”
“鬱思思他們很警覺,房間四周都是監控冇有死角,而且王韜和鬱思思一直輪流守在那裡。
他一個半死之人,先派人盯著吧。”
茶水漸冷,兩人的對話也步入尾聲。
……
當陳瀟處理完青雲道長的後事,時間已經過了一週。
陳瀟踏上返回晴川的列車,腦海中思緒翻湧。
根據青雲道長的遺言,這一戰中,對手也並不是毫髮無傷的,在青雲道長的衣服指甲中,分彆提取到了一些毛髮、血肉組織。
並且現場的地麵上留有敵人的大量血跡,陳瀟決定以此為線索,進行追查。
敵人極有可能是晴川分部的人,有著追蹤羅盤的幫助,很快就能夠鎖定敵人。
然而他還冇來得及行動的時候,王文禮、林峰二人已經搶先出手了。
以敏感時期擅離崗位為由,對陳瀟予以暫時停職休息處理。
“你最近精神太緊繃了,這樣很危險,持續下去,容易造成精神失控的。
休息幾天也是好事,王老他也是迫於大眾的壓力,你不要怪他,畢竟是敏感時期。”
過來傳話的是林峰,他伸出手掌輕輕拍了拍陳瀟的肩膀,出言安慰著道。
“對了,根據規定,停職期間組織提供的一切物品都需要暫時上交。
包括守夜人相關的身份證件、隨身配備物品以及秘庫借調的異化物。”
“追蹤羅盤可以再借我用幾天嗎?
我這裡有一些嫌疑人的皮毛組織,有追蹤羅盤在,我很快就能查明對方的身份。
通融一下吧。”
當聽到林峰提及秘庫借調的異化物時,陳瀟懇求道。
“不行,這是規矩,你必須立即轉交給我,彆讓我為難。”林峰搖搖頭,語氣冰冷且強硬地拒絕了陳瀟的請求。
待到陳瀟交出追蹤羅盤,語氣才緩和下來。
“陳瀟,聽我一句勸,你最近太累了,好好休息休息吧。
你記著,工作也好,報仇也好,首先要保證我們有一個好身體,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何必急於一時。”
林峰這反常的態度,讓陳瀟感到疑惑。
隨即,他注意到林峰的手腕、耳鬢、胸口均有打鬥留下的淤青以及傷痕。
這讓陳瀟第一次將懷疑的目光落到林峰的身上。
此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高明遠,忽視了林峰的存在。
此時卻突然發覺,作為高明遠的“秘書”,他的耳目,有冇有可能在很多事情上,高明遠一直被林峰所矇蔽?
如此一想,此前大部分疑問倒是都能說得通了。
離開分部的路上,陳瀟一直在思考。
如果叛徒之一是林峰,那另外一人又是誰?
根據師父的臨終遺言,對方使用過守夜人專屬裝備,縛靈網。
那麼這個人首先要有資格接近秘庫,晴川秘庫的值守就三個人,主任高明遠,隊長鬱思思,以及王韜。
高明遠為救眾人重傷入院,目前來看是叛徒的可能性不大。
除此之外,嫌疑最大的就是同樣具備五度覺醒的鬱思思。
但是就陳瀟與其的短暫接觸來看,對方的為人也不像是叛徒,而且鶴延縣的圈套就是針對她的。
那麼剩下的唯一一個嫌疑人就是王韜了。
也不對!
陳瀟眉頭緊皺,旋即想到王韜也參與了鶴延縣的後續救援任務,如果他是叛徒的話,冇可能會放任自己去解救鬱思思。
如此一想,這三人都冇了嫌疑。
究竟會是誰呢?
駐足於人來人往的街道前,陳瀟感到無比困惑。
過往路人的閒談、汽車的喇叭聲不絕於耳,嘈雜中陳瀟無法心煩意亂。
突然他的肩膀一沉,一道熟悉的呼喚,將其從胡思亂想中拉回現實。
“小陳啊,傻站在公司門口乾嘛?
你師父的事情,我們同樣感到悲傷,不過人死不能複生,你要看開一點。”
陳瀟回過頭,發現是晴川分部的臨時總指揮,王文禮,對方正一臉關切地看著他。
“我冇事,多謝王老關心。”陳瀟頷首,感激道。
“嗬嗬,那就好,冇什麼事就早點回家吧,我一會還有個會議,就先上去了。”
“王老您慢走。”
陳瀟望著王文禮的背影,感激的目光突然一凝,麵色逐漸僵硬、難看起來。
他猛然想到,秘庫除了三位值守外,還有一人常年置身其中,那便是王文禮!